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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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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难干,多年来怎不想着换个营生?”

    掌柜微愕:“干什么不难?再说对面酒楼都没关张呢。”

    陈樗犹豫片刻,终究没再多言,跟随张近走去后院。

    掌柜瞧着陈樗背影,只觉喉中酸热,刚才陈樗那一问恍如一只钩子,险些引得他将不愿换营生的真正原因说出:多年前,他的女儿离家出走,已经快二十年未归,也不知是死是活,他想着若关了茶楼,甚至只将茶楼换个名字,倘若女儿回到秣城,却找不到家。

    他每日在柜后算账接客,时不时就往门口张望一眼,生怕某天女儿忽然走进门来,自己竟没瞧见。先前他瞥见陈樗怀抱湿柴站在门外,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店里本不缺柴,他仍是换给了陈樗一碗茶水。

    茶楼后院里,张近正要去为陈樗找把斧子,陈樗却已拔剑走到柴堆边,弯腰劈起柴来。

    “你这样劈柴,剑要劈缺了的……”张近一愣,凑近瞧见那剑是一柄青郁郁的铜剑,似极有年头了,剑身上隐约映照出自己的面容。

    他心里倏而晃过陈樗的歌声,觉得也许此人真是一位高手,便指着柴堆的一角说:“道长,你能不能使出内功,将你带来的湿柴蒸干?”

    陈樗道:“多晾一会儿,也就干了。”

    张近撇了撇嘴,陈樗微笑道:“小兄弟,我须得留力疗伤,可不能随意耗费内力。”

    张近打量陈樗周身:“你哪里受伤了?”

    陈樗道:“这伤不是外伤,也不是内伤,只是心中之舟,颠簸不定。”

    张近皱眉道:“那你要如何治伤?”

    陈樗道:“我要将伤势刻在剑上。眼下劈柴,便是洗一洗这剑。”

    “还能这样?”张近愈发好奇,催促陈樗快些劈柴,骤听堂中掌柜呼喝,也只得返回前堂干活儿。

    天渐渐黑了,陈樗仍未劈完柴,厨子周壮走进后院,倒被陈樗手里的剑吓了一跳。

    劈柴本该也是周壮的活儿,但他近日扭伤了腰,便只做茶点不劈柴,他大剌剌地蹲在陈樗身边,瞧了一阵,见陈樗劈的柴倒还算齐整,握剑的架势似模似样,可劈得也不甚快,顶多只比自己往日劈得稍快一点儿。

    他不屑笑笑,问道:“道长从哪里来,平日靠什么维生?”

    “算是靠武功剑术吧。”陈樗道,“近一年来四处奔波,难说是从何处来。”

    周壮将信将疑:“那你来到秣城,是为了什么?”

    陈樗道:“为了一统武林。”

    “你、你可比我还能吹嘘,”周壮笑出声来,“我也不过是盼着能当上茶楼掌柜,管着前堂后厨十几口人,那可多威风!”

    陈樗颔首道:“也许你我二人,都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周壮站起身来,认真端详陈樗,没瞧出他究竟疯没疯,转身回厨房去了。

    又过良久,张近忙完活儿回来,但见整个后院黑沉沉的,陈樗孤零零地蹲着劈柴,铜剑的起落愈来愈缓,一团狭长的微光晃动到后来,几如静止。

    张近唤道:“你、你睡着了?”话音未落,低低的歌声忽地从那团蹲距如石狮子的黑影处响起——

    “古之有树,其名为樗,大而无用,不夭斤斧,立之于涂,匠者不顾……”

    陈樗一边唱歌,伸指在剑上刻出一道横痕,随即指尖朝下抹去,运指如笔,起落不停。

    “……无有之乡,广莫之野,有树名樗,逍遥自矗……”

    歌声如傍晚的烟霭,飘进张近的心窍里绕了一圈,引得他莫名生悲,只觉歌里的那棵树孤单无依,却哪里有一丝“逍遥”之意。

    他听着陈樗将那短歌反复低唱,鼻尖酸楚,忍不住落下热泪,想大喊一声“别唱了”,遽听轰隆一声,从剑上传来,仿佛歌声将城外奔流的江水连接到了剑身上,一瞬又同归于静。

    张近一惊,奔近陈樗,但见那剑上布满细纹,却已断了。

    第十章 :江声入画(中)

    昏暗中辨不清陈樗的神情,只听他喃喃道:“多年来,此剑不只是剑,亦是我的一面镜子,让我照见自身。”手抚断痕,语气颇是疼惜。

    张近想到往日听的故事中,所谓“剑在人在”,剑对于剑客乃是重逾性命的物事,眼见陈樗神情愈发肃穆,不禁心神一紧。

    “既然剑断,”陈樗摇头叹息,“那就不要了。”

    张近道:“……你可真没高手风范。”

    陈樗道:“何为高手风范,是先有高手,还是先有风范?”

    张近一时却想不出答案,陈樗微笑道:“小兄弟,你我有缘相识,这断剑我便送与你,你照着剑上图纹修练内功,多少也能滋养气血、强健体魄。”

    张近好奇道:“这剑上刻的不是你的伤势么,怎么还能修炼?”

    陈樗道:“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同一样物事,于我是多余的伤势,对别人或则另有用处。”他说完见张近怔怔不语,失笑道:“是了,你应是没习过武,我先教你些入门功法如何?”

    ——陈樗年过四十,虽指点过许多师兄弟以及晚辈门徒的剑术,但还未正式收过徒弟,他是无可无不可之人,今日性情所至,便起了收徒之念。

    张近略一思索,摇头道:“我只喜欢说书,不喜欢练武。”

    陈樗讶道:“这是为何?”

    张近道:“练武打架,弄得头破血流,挨打的受痛,打人的难道就多快活么,要我说,大家每天干完了活儿、吃饱了饭,聚在一起听听故事,说说笑笑,岂不好得多?”

    陈樗闻言沉默,良久才道:“你这话很有道理。我瞧出你天资不凡,多半能悟懂剑上图纹,才想着传授你武功,没想到你的心性更在天赋之上。不过武学之道,自有其妙趣真义,也非只是打人杀人。倘若别人来欺压你,你也能用武功来自保。”

    张近道:“练了武功,便不会被欺负么?可我听故事里说,练武之人总是‘死于非命’,似乎比不会武功的还要惨些。”

    陈樗叹道:“习武之人,往往陷于江湖争杀,确是很少能有善终。不过往后或许会有不同。”

    “有什么不同?”张近挠头问道。

    陈樗又是一阵沉默,道:“或许也没什么不同。小兄弟,你不喜练武打架,那也罢了,可世上的事还有很多,你为何偏偏喜欢说书?”

    “一开始我也不知自己喜欢什么,别的小孩儿玩什么,我就跟着玩什么。”张近见陈樗问得认真,便也一本正经地答道,“后来有一次,我把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故事,讲给别的小孩儿听,也不知为什么,我说着说着,心里忽然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就好像……好像我忽然不是我了。”

    “我家里没钱没势,我爹我娘都在牢狱中,许多人笑话我、欺负我,但在我讲故事的时候,我不是那个没爹娘管、没新衣裳穿的叫张近的小孩儿,可我也说不清我究竟是谁,那些听我讲故事的小孩儿,好像也忘了自己是谁……好像我们都在故事里。”

    “那天我寻思了很久,有些害怕,我怎么会忽然给人讲起故事来?我是不是给鬼魂上了身,是不是病了?我从前生病的时候,身上忽冷忽热,心里一阵阵地胡思乱想,不就像在编故事么,可后来我又觉得不对:生病的时候,我起不来床,会变得不如平常,说故事倒像是和生病相反的东西,能让我变得比平常更好。”

    “后来我就也去茶楼酒楼给人家说书。我总是偷偷去瞧那些茶客酒客,听到紧张的节骨眼儿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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