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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提供的《浓浓》24-30(第15/21页)
这一路行来,倒似游历一般惬意, 全然不觉护卫之劳。
“多谢姑娘体恤,此皆是我等护卫之责本分而已。临行前公子特意交代我等,需待姑娘在龙朔安顿妥当,见过该见的人,诸事皆顺,方可回返。”
兰浓浓忽地展颜一笑,声如清泉击玉,带着掩不住的雀跃,“那便要再劳烦诸位几日了,咱们这就进城去!”
吴安在车外洪亮地应了声得令,随即扬鞭策马至队首,招呼众人朝城门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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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朔城不愧为天子都城,仅入城的十二座门阙便显煌煌气派。每座城门分设双道,朱漆车道与青石步道泾渭分明。
查验路引的官吏肃立如松,虽神色冷峻不假辞色,验看文书时却迅若鹰隼,朱印真伪,笔迹虚实,瞬息可辨。
入城的车马行人虽排作蜿蜒长龙,却井然有序,未见半分壅塞。城门两侧,铁甲森然的戍卫执戟而立,枪尖寒芒与盔甲冷光交相辉映。
那一张张被烈日淬炼的面庞如刀削斧刻,目光更似出鞘利刃,将天子脚下的赫赫威仪展露无遗。
兰浓浓一一应对盘问,验明正身,缴清路税后,执笔在路引上落下娟秀字迹。待接过钤着龙朔府大印的户碟,重登马车后,她方悄然松了口气,这天子脚下的规矩,果真比州府森严十倍不止。
一入城门,鼎沸人声便如潮水般轰然漫来。玉青城的繁华与此地相比,犹如溪流之于江海,前者不过数万人口的小邑,而龙朔作为天子帝都,常住百姓已逾百万,
九州才俊,八方商旅,皆如百川归海,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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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这偌大城池,寻间洁净宽敞的客栈应是轻而易举,岂料入城后连问数家,竟辗转半时辰有余,方觅得一间尚余客房的旅舍。
问过小二方知,原是赤狄使团不日将入京朝觐,各地商贾早已闻风而动,俱是备了十成十的货色,专候着赤狄人使囊里的金银。
兰浓浓听罢,眸中霎一亮,她虽在玉青也常见南来北往的客商,可这正儿八经的狄人使团却还是头一遭碰上。
据了解,自武盛帝执掌晟朝乾坤以来,海内承平已数十载。此番入京的赤狄族,正是诸多归附部族之一。
晟会典抄本有载,唯有天子万寿圣节、或是立储大婚这等举国庆典,方有四方番邦遣使朝贺。也不知她此次来京,可有机会见识一番万国来朝的盛况。
待休整两日,养足了精神,便去找了姚景,问上一问
马车虽算舒适,终究比不得正经床榻。略略梳洗罢,倚着引枕盘算了会儿,眼皮便似坠了铅般,迷迷糊糊坠入了黑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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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浓浓被叩门声惊醒时,脑中尚昏蒙。屋内未掌灯,唯窗外街市的灯笼光透过雕花棂子,在地上投出斑驳的色块。
远处近处的人声,马蹄声,更漏声,糅作一团涌进耳中,她在床边怔忡坐了许久,才蓦地惊觉,这已是在龙朔城了。
吴安提着食盒送来晚膳后,便拱手告退去与兄弟们吃清酒。
兰浓浓独坐房中,执汤匙吃着一盏荷叶羹,忽听得窗外人声鼎沸,她起身推窗望去,忽地眸光亮起,但见长街两侧的灯笼如七彩星子坠地,
朱漆铺子前悬着退晕纱灯,酒肆檐角垂着雪白鱼形灯,更有那走马灯转出连绵山水,万千华灯如星斗坠地般,沿千灯御街蜿蜒数里。
那灯火洪流竟似两条金鳞闪烁的蛟龙,将夜色撕开一道璀璨缺口,实在教人目眩神摇,瑰丽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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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浓浓并未踏出客栈,一来乍然松懈,积攒多日的疲惫如潮水般漫上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懒怠抬起。二来这十余日的风餐露宿,饶是她日日戴着帷帽,抹了茉莉膏防护,野外的风尘仍将肌肤摧磨得微微泛红,
此刻对镜自照,确实比离开时糙了几分。
逛街赏景事小,这般形容若不小心与姚景撞见,却是大大的不妥。
所幸她早有准备,向小二讨了热水,又将包裹里的芦荟凝露等物取出,自制了补水神器敷面。待沐浴后涤尽一身风尘,年轻鲜活的肌肤便已恢复莹润光泽,遂拥衾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方亮,兰浓浓便写好了家书,一封给姑姑们,一封给林大哥,还有一封给刘婶儿,都交给吴安帮忙送去驿站,之后便在房中养精蓄锐,足足两日未踏出房门,
自也不知她原是为着保密故布疑阵,特意绕道菰城,由吴安出面以林家的商引变更了龙朔的路引,将多少人蒙在鼓里,又引得几多猜测,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待第三日,自觉神采气色已恢复了八分,终究按捺不住同城不得相见的煎熬,戴上托小二新置办的素纱帷帽,请来吴安引路,朝那早已烂熟于心的宅邸而去。
仗着帷帽遮面无人识得,兰浓浓步履轻快穿行街市,一路且行且顾盼。眼波每扫过鳞次栉比的铺面,便暗自与玉青比量,若非念着要事在身,直欲逢店入内一瞧,
顺道也可探看她的玩偶有无远销龙朔,纵是仿品,亦算是这玩物已风行开来,日后文娘姐姐的分店许是也有机会开到这里来。
龙朔暑气灼人,兰浓浓于帷帽内频摇纨扇,仍觉后心汗透罗衣。早知如此酷热,便听吴大哥所言乘马车来了。
距离他宅子已近,步子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青石板路上,绣鞋尖儿一点一点往前蹭,活像鞋底突然灌了铅。
心里头翻腾着说不清的滋味,分明是自己要来的,临到头来反倒踌躇了。
来时的路上,她已在心中预演了数十种与他相见的场景。可真到了要见面的时刻,却又觉得每一种设想都显得不尽如人意。
宅子是不动的,而步履未停,再如何踌躇,终究是到了近前。
兰浓浓隔着帷帽抬头看,古人讲究贵人择居,首重幽静隐秘,
姚景虽为商贾,但据林大哥查探,其显露的财富足见家资丰厚。自古富贵相依,既拥巨资,自然便握有权势。而晟朝,又非她所知那般将商人置于末流的时代。
眼前这座宅邸远避尘嚣,独踞一方。朱漆大门高阔威严,兽首铜环锃亮如新。门檐悬着两盏楼阁状木灯,青砖红瓦间飞檐隐现。两侧石狮怒目圆睁,端的是富而不奢,贵而不显的气派。
兰浓浓站在原地,指节攥紧纨扇。深吸一口气,提起裙裾便欲往前去,抬起的脚到了半空却滞了一息,终是缓缓收回,忽转身离开。
“姑娘,您不寻人了吗?”
吴安回头看了眼,忙提步跟上。
兰浓浓脚步不停,反而越走越快:“是我唐突了,这般贸然登门实在失礼。不如先递了拜帖,明日再来拜会。”
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拐角。
兰浓浓倒非一时情怯,亦非见他宅邸气派而自惭形秽。此刻她额间已沁出细汗,更忽想起万一他不在家中,又恰逢长辈在堂,她这般贸然造访,终究有失礼数。
帷帽下的唇角忽又微微扬起,直接造访未免太过刻意,既无惊喜,又失矜持。不若先请人留意他的行踪,再择个晴好日子,来一场缘分天定的“不期而遇”,
此念一起,兰浓浓顿觉满意,脚下即停,正欲请吴大哥帮忙打听,忽又灵光一闪,帷帽下的双眸霎时亮起,一下便笑成弯月,颊上的梨涡甜意盈盈,
既要偶遇,何不索性来场真正的邂逅?纵使寻遍千街万巷,不若蓦然回首时,惊见那人独立阑珊灯火处,
这般意境,岂不更是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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