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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提供的《浓浓》24-30(第10/21页)
象?”
她这番欲盖弥彰的说辞,反倒让林斯霂心中猜测更笃定了几分。
姑母半生坎坷,看破红尘后长居庵中,膝下荒凉,如古井无波。直至她的到来,才让那清冷的庵中添了几分鲜活气。
姑母既将她视如己出,他自然也把她当作妹妹看待。为姑母,也为她,自是盼着她能永远这般无忧无虑才好。
眼见她或要行差踏错,他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林斯霂神色骤然一肃,沉声开口:“浓浓既唤我一声大哥,今可愿与大哥说句实话,你可是存了去龙朔的心思?”
兰浓浓闻言蓦然抬眸,恰撞进他肃然的目光里,心尖不由一颤。不过她素来磊落,既被点破,索性端正了神色,郑重道,“林大哥待我亲厚,我自当坦诚相告,不瞒大哥,我确已决意往龙朔一行。”
林斯霂闻言阖目,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身为男子,他太清楚这世间儿郎的多情易变,薄幸无常,那些个山盟海誓,多半如露如电,转瞬即逝。
自束发立志起,无论是庙堂之上以文治武功报效帝王,抑或披肝沥胆施展抱负,即便是市井之中贩夫走卒,亦盼着以辛劳换取生计,处世虽贵贱有别,却无一不是将青云之志置于首位,
那些个儿女情长,终究不过是人生末节的点缀,随时可弃如敝履,即便倾尽所有真心,也不过滋养他人卑劣的虚荣,纵得片刻浓情,终如镜花水月。
与男子论情,原是世间至痴之事。
而投怀送抱,自轻自贱者,便永世叫人低看三分。
姑姑既托他查探,想必早已知晓她与姚景之事。他虽未明言,眉宇间却已尽是不赞同。兰浓浓心知自己此行,于世道伦常可谓大逆不道,但她不愿为世俗眼光委屈自己,
与违心顺从相比,她宁可直面千夫所指。
“林大哥不必忧心,我自会寻稳妥的车马行与镖局护送。我家在玉青,亲朋皆在此处,此去龙朔权当远游,开开眼界,一睹皇城帝都的泱泱气象。”
她这般说来,显是心意已决。
林斯霂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得缄口。唯盼姑母那头能劝得住她,虽则他心下明白,这多半也是徒劳。
一个能以技艺立身,不依不傍的女子,若没些决断胆识,又怎能在这世道活得这般洒脱。
林斯霂轻叹一声,摇头道:“既如此,若姑母首肯,我也不再多劝。至于车马镖局之事,你且莫急,届时自有我来替你打点。”
林大哥家大业大,有自己的车队护卫,论亲疏远近,自然比她临时雇请的生分镖局稳妥得多。这虽是意外之喜,兰浓浓心下却泛起几分愧意,为着自己一桩私事,倒累得他人这般劳心费力。
林斯霂却含笑摇首,眼中漾着几分纵容之色:“姑母再三嘱我平日好生看顾你,偏生浓浓这般能干,倒叫我无用武之地。既唤我一声兄长,为你操持这些,岂非分内之事?”
他略作迟疑,终是抬手轻抚她发顶,温声含笑:“与其在我这里愧怍,不若好生思量如何同姑母分说,去吧。 ”
出了林氏粮行,兰浓浓行至街角,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忽小小欢呼了声。
又见日影尚早,便步履轻盈地往裁春居去。
寻着文娘姐姐递上图稿,兑得约莫百两纹银。面对对方惊诧神色,只浅笑道是要往龙朔探亲,恐需些时日,遂提前供图,若有要事书信往来便是。
如此三言两语交代完毕,又听得文娘姐姐一番殷殷嘱咐,这才婉拒相送,独自返回家中。
*
翌日拂晓,东方未晞,兰浓浓已收拾停当。为避人耳目,她未唤别院车驾,独自寻了往日相熟的车夫出城。
至庵外石阶下,另付了脚力钱请人将箱笼抬至月台,劳车夫在山下等候,便挽起衣袖,亲自挪进庵中。
这一日,天朗气清,碧空如洗。
恰逢庵中尚无香客造访,众人见她归来亦不觉讶异,纷纷上前接过箱笼,暂且搁下手中活计,阖了庵门,齐聚于静室之中。
兰浓浓将银票虔心投入功德箱,方拜罢佛祖,便被拉了过去。她心头蓦地一惊,上次见得这般阵仗,还是她执意离庵独闯州城谋生之时。只是彼时众人殷殷叮嘱,眉宇间尽是难舍之意。
而此次,众位姑姑神色肃穆,目光如炬,她独坐一隅,被众人灼灼视线所围,竟如置身公堂,颇有几分三司会审的压迫之感。
思及此行目的,兰浓浓心头不由一虚。她眼睫微颤,暗忖莫非昨日林大哥表面应允,背地里却已向姑姑们透了风声?
喉中莫名有些发干,她缓缓咽了下,局促干笑道:“姑姑们怎么这般看我,可是,有事?”
众人相顾默然,忆及昨日林公子派人送来的信中所言,无不气血翻涌,
清风庵主眸光如水,缓缓扫过众人,几人这才强自按捺心绪。
云安适时开口:“林公子已查得那姚公子底细,浓浓可知晓了?”
兰浓浓谨然颔首,轻声道:“昨日我已拜会林大哥,听他说,姚景的身份确如我先前向姑姑们所讲,并无虚假。”
云亭愠声接道:“那你可知那姚公子曾有过婚约?”
兰浓浓愕然一瞬,此事她确实不知,不过时下风俗,多喜在襁褓之中便缔结秦晋之好,以姚景这般年岁与品貌,有过婚约倒也不稀奇。
心中虽因他未曾坦言此事略感不适,转念却又释然,终究是前尘旧事,重提不过徒惹烦恼,叫人不快罢了。
兰浓浓心中通透,还能露出笑来,“姑姑也说是曾有过,而非现在有,我与他交往时,他清清白白并未与何人有半分牵扯不清。”
“那浓浓可知,他自解了婚约,便辗转四方,至今未再议亲?似在玉青这般驻足,恐非首次。其家世来历虽真,然你我所得,不过是他愿示于人前之事。其中隐衷,除却他自己,又有谁能知晓?”
云宁话音方落,堂中众人见她面上从容之色渐褪,不由暗自舒怀。彼此目光交汇间,俱含几分庆幸,举凡女子多难容眼中砂砾,遑论浓浓这般爱憎昭然之人。
兰浓浓确实如众人所料,心绪大乱,感情之中容不得半点瑕疵,她不由得辗转去想,他至今未娶,可是对那前缘未能忘情?当年缔约,可是因极钟爱那名女子?曾几何时,他是否也如今日待她这般温存体贴?
那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可有倾国之姿?可是蕙质兰心?家世门第又是否正相配?一念及此,便如百爪挠心,再难平静,
更似野火骤起,顷刻燎原,争胜之心再难遏制。
兰浓浓倏然阖目,待再度睁眸时,那双惯常灵动的眼眸竟灼灼如炬,迸射出从未示人的锋芒。
若他心中仍存旧影,她会让他彻底忘却。旁人纵有千般好,她亦不逊分毫。前尘往事皆如云烟过眼,人岂能困守往昔?唯当下光阴与来日方长,方是至要。
而今,他们二人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兰浓浓既已倾心,自当披坚执锐,捍卫这份情缘。
更不会因事态未明,便妄下论断,独断专行,亦不会畏首畏尾,梭巡不前,轻言退让。
她心中如是想,抬首时将所思坚定道出,眼底如有星芒流转,粲然生辉,语声清越如金石相击。
众人闻她此言,虽震撼却不觉意外,她向来如初升朝阳般明烈鲜活,纵使风雨加身亦难折其芒。虽忧思未消,然眼底欣赏之色愈浓,终究还是将肺腑之言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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