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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提供的《我见杳杳》40-50(第15/16页)
“桂花如何送不得?”陆宋远杳心下一紧,以为广德是对桂花过敏。
谁知郑盈叹了口气,无奈道:“公主不知吗?只有那市井女子才喜欢用桂花啊……”
“是啊是啊,广德公主身份这样尊贵,怎么能给她用桂花来做香囊,真是太辱人了……”
“便是咱们也不用这种低俗之物啊,我们府上的老妈子都不用桂花,要用那蔷薇呢……”
很快,人群中便传来附和的声音。
陆宋远杳当真不知这些,在东宫时,陆濬的园子里便有两颗桂花树,她时常会摘桂花来做香囊,她从不知连花也有了贵贱之分。
花园不远处的二层阁楼上,万寿公主正站在格窗后看着园中一切,有嬷嬷问她,“公主,可要露面?”
万寿公主虚抬着手,淡定道:“不必,再等等看。”
此刻园内,陆宋远杳话音一落,倏然静下,然很快,便被郑盈的笑声打破,仿佛陆宋远杳方才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光是郑盈,连同她身侧的几位贵女,都在掩唇偷笑。
郑盈身侧的婢女看到白芨竟当真气势汹汹上前来,连忙横上一步挡在郑盈身前,郑盈却是一把将婢女拉开,梗着脖子冲陆宋远杳,讥讽道:“掌嘴?我没有听错吧,长安是讲王法的地方,便是公主也不能随意……”
啪——
空气在此刻凝结,一声脆响让园子再度陷入安静。
郑盈打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挨过打,也从未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丢过脸面。
她当即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颊,泪水在眼眶中不住打转,身旁婢女再一次挡在她身前,用那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白芨与陆宋远杳。
“陆宋远杳!你算什么东西,你竟敢打我?我要入宫,我要让太后替我做主!”郑盈指着陆宋远杳,叫喊出声。
陆宋远杳目光没有半分躲闪,平静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郑盈猛然顿住,周围的几个和她关系要好的小女娘,也不敢再起哄。
“公主名讳,岂容你直呼?”白芨呵斥出声。
陆宋远杳上前一步,一字一句对郑盈道:“你可以质疑我与世子的婚事,也大可去宫中告诉太后,但你先前直呼我名字,方才在我掌嘴以示惩戒之后,再一次唤了我名讳……”
她吸了口气,看向白芨,“再掌嘴。”
“陆、陆、陆见……”素字还未出口,石子路那端传来嬷嬷的声音,“万寿公主到!”
万寿公主乃圣上长女,也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
园中众人立即躬身行礼,白芨也落下手臂,退至陆宋远杳身侧,广德方才都看呆了,此刻她也暗暗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去。
见到万寿公主,郑盈又是恶狠狠看了陆宋远杳一样,她与万寿公主本就相熟,今日又是公主办的赏花宴,万寿公主一定会为她做主。
万寿公主缓步上前,那头上的金镶玉蝶步摇,随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摇,仪态万千。
她抬了抬手,唤众人起身。
广德叫了一声阿姊,陆宋远杳也恭敬地朝她颔首,顿了一瞬,才也跟着广德唤她阿姊。
万寿公主朝她二人笑了一下,眸光落在了郑盈微肿的脸颊上。
郑盈见状,委屈开口:“殿下不知,方才……”
“不还有一巴掌么,快些掌完,莫耽误本宫用膳。”万寿公主说完,笑着朝陆宋远杳伸出手,拉住她手臂时,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随后三位公主便朝湖边走去,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老嬷嬷,留在了原地。
身后再无叫嚷,只片刻后,一声沉重的闷响,令人闻声发颤。
园中紧张的气氛,很快便被湖上嬉笑的声音冲散,众人似乎忘记了方才所有的不愉快,即便没忘,当着万寿公主的面,也不敢有任何人表现出一丝不悦,而郑盈也未曾再出现。
午膳是在湖边的舫上用的,待用过后,众人散去,陆宋远杳被万寿公主留了下来。
万寿公主挥散婢女,独她们二人坐在湖边,一面往玉瓶中插花,一面对她道:“我听过你的事,真假何妨,不管你从前如何,今后你且记住,你是我陆氏皇族之人,一言一行,皆是皇室脸面,万不可随意由人践踏。”
她没有看她,神情专注地望着面前花枝,挑选出一朵墨菊,用剪刀剪断花头,将花枝丢去一旁,这才抬眼看她,“明日我要去青山观,看望长公主,你与我一同去。”
陆宋远杳点头应下。
阿翁从前经常带她去道观,还会在观外义诊,自打两人入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
公主府前,陆乘书来接陆宋远杳。
她正要开口去解释,桂花的妙处,广德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我自幼得今上教导,吾等与民不分贵贱。”
说着,她低头当着众人面,亲自将香囊系在腰间,“阿姊的香囊,我佩戴于身,让我时时刻刻都能想到阿耶对我们的教诲。”
当今圣上崇尚节俭,可不只是嘴上说说,他为限制奢靡之风,连万寿公主当年出嫁时的马车上的白银,都换成了铜,自己平日里用膳,菜式都极为家常,若郑盈的这番话,传了出去,她怕是又要挨训了。
可郑盈的性子不比郑盘,今日她又得了自家兄长的好处,势必要给陆宋远杳难看,她默了片刻,忽又开口:“广德公主说的极是,与民的确应当不分贵贱,可我记得《户婚律》上有一条律令,同姓不得成婚,如今唐阳公主与茂王世子……”
她说着,倏又连忙闭了嘴,故作一副紧张模样。这段时间,他们很少说话,也很少独处。
此刻马车中,两人皆是沉默,陆宋远杳一直低着头,时不时深匀几口气,那下唇都被咬得失了血色。
见她魂不守舍,陆乘书便问:“怎么了?”
陆宋远杳先是下意识摇头,不想告诉陆乘书,可很快,她又想到那些医治心病的书中所写,想要医治心病,就得先与病人建立信任,她不能什么事都装在心里不与陆乘书说,她需要试着让他信任她。
陆宋远杳又是匀了几个呼吸,才缓缓道出今日在宴席上发生的事。
她说得详细,连当时自己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如同擂鼓的情况,也说了出来。
其实从那之后,陆宋远杳满脑子都是她让白芨打了郑盈的画面,这是她第一次打人,虽不是她亲自动手,却是事由她起,如今说到这些,她手指又不由自主开始微颤。
陆乘书听得认真,从头至尾没有说话,只搓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静静地望着她。
“其实,她的那番话,又不能真的伤到我,我不理会就是了,可……”陆宋远杳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是啊,你可以继续忍的。”陆乘书终于开口,朝她挑眉,“那为何这次你没有忍住?”
陆宋远杳咬唇朝车外看去,“因为广德护我,白芨护我,采苓……她也为我伤了手臂……”
以前的陆宋远杳,在东宫只她一人,所谓的讥讽或是谣言,只要不会真的伤到她,她都可以充耳不闻,可现在,她不只是一个人,她身边的人会因为那些话,那些事,而受到伤害。
“那你呢?”陆乘书转动扳指的手倏然停住,他抬眼望她,“伤到你不算吗?”
陆宋远杳低垂脑袋,不在说话。
陆乘书又道:“我伤你那般多,你为何不掌我的嘴?”
“这不一样,你和他们……”陆宋远杳几乎是脱口而出,可话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有何不一样?”陆乘书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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