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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提供的《深情种》70-80(第17/29页)
前头那些年从来没有开心过,错过这次,可能就再没有机会。
母亲和她一样,好不容易出狱了,等到她有体面工作了,人却快没了。
她那时候死抓着不让母亲走,母亲就只能受尽痛苦,被折磨得形销骨立,才终于能得以解脱。
这次她检讨了,一言不发,不挽留,不肯求,只希望她开心一点。
她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有人劝她不要这样,再去试一试。
她也想。
想来想去,想问一句,“万一她活不到五月怎么办?”
那就再发一次疯,不管不顾地,让她在五月之前尽情地开心一次——想在冰上跳舞就跳,想做歌舞剧就做,有个人会事事顺着她,还在一夕之间学会了跟她好好说话,对她说甜言蜜语。
夜色来了,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昏暗。
翟忍冬在风灯摇晃的光里重复:“我想让你开心。”
开心?
死前的狂欢?
很合理。
之后呢?
纪砚清空茫嗡然的脑子迟钝地思考着。
凌乱恐怖的画面从脑子里一闪而过时,她骤然起身,嗓音颤抖撕裂,瞳孔里恐惧与愤怒疯狂拉扯:“我开心了,你呢?找个没人的地方抽烟?变成下一个陈格?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在这里再割一刀?!”
纪砚清死死抓着翟忍冬的手腕,沉在无边无际的冰窟里,快呼吸不了:“上一次,有我给你跳舞,你活下来了,这回呢?”
“你一个人,怎么办?”
“打算……”
悬崖上,纪砚清只能靠想象还原的画面猝不及防撞上来,她一双眼睛血红,死盯着面前的人,嗓子轻得不如雪落下来的声音,“陪我一起死吗?”
纪砚清抓着翟忍冬的手,摸着她的手腕上的伤疤,笑得悲伤怨怼:“翟忍冬,你怎么能这样?”
“生死这么大的事,哪儿是你一个人扛得住的?”
“你到底什么时候……”
纪砚清模糊的视线忽然看不清翟忍冬的脸,她狠狠一愣,慌乱暴躁地低头眨眼。
花了四五秒的时间,终于能再次看清眼前的人,却发现她对这个结果似乎没有一丝怨言时,纪砚清的心疼怨怼一瞬间变成了滔天怒火,“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当回事?!!”
受伤不喊疼,难受不会哭。
人不是这样活的。
人在难以忍受痛苦的时候可以呼救,可以崩溃,甚至可以逃跑。
哑巴……
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逼死。
可翟忍冬好像就是这样。
从小就是。
纪砚清沉入回忆的漩涡,指关节都泛了白。
母亲入狱,这个人失去一切,找的是她;
母亲过世,这个人一无所有,见的是她。
她明明白白就是这个人的唯一,如果不见了,她还能去找谁?见谁?
纪砚清的嘴唇从颤抖变得平静,慢慢松开翟忍冬的手腕,疑惑地说:“忍冬,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翟忍冬手发僵,下意识想抓纪砚清,却什么也抓不住。
纪砚清又问:“是不是也不该喜欢你?”
“不该承认喜欢你。”
“不该说一直在一起,一直谈恋爱。”
“不该求什么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
纪砚清每说一句话“不该”,翟忍冬的脸就白一分,她踉跄着后退,像是要和翟忍冬划清界限那个瞬间,翟忍冬用力抓住了她的手:“你来了,喜欢了,说了,求了,就……”
翟忍冬始终只是泛红的眼睛里滚下眼泪,执拗地说:“不能反悔了。”
第78章
纪砚清手腕发疼, 愕然失色。
“不能反悔”这种词不应该是说的人用来保护自己的吗?
翟忍冬……
她说出来,怎么像是求着对方拿刀来捅自己?
这不公平。
一点也不公平。
纪砚清看着翟忍冬静默无声的眼泪,慢慢笑了起来,笑容凄惶无力。
“果然是个傻子。”
“大傻子。”
可不是说傻人有傻福吗?
为什么就没人分给这个傻子一点福气?
怎么出生、长大, 她没得选, 现在爱一个人是什么结局, 她依然没得选!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生病?!!
为什么偏偏是翟忍冬喜欢的人生病!!!
纪砚清刀刃一样的目光抬起来, 对上翟忍冬, 轰隆作响,粉碎瓦解,死死扣抓着她的手, 试了好几遍才能勉强发出一点声音,“你在冬天喜欢过一个人, 她来找夏天才有的天堂, 却有可能死在半路的春天。”
真实又血淋淋的事实。
没有一样是完美的。
纪砚清说的时候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所谓生死, 只担心,“这样的事, 你真的能接受吗?”
不能接受最好。
退一步,还有可能重新开始。
要是能接受……
“能。”翟忍冬说:“能。”
抓着纪砚清的手, 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顿:“我,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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