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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提供的《剑刻鲸舟》第十章(第9/10页)
用,左近州县的官差也捉不住我们,若练高了武功,引来鲸舟剑客,反而才是祸患。’
“那水匪听说我师父行走江湖收集各门派遗物,很是敬佩,对着我师父一揖,放我师徒俩上岸离去。到得峡州,师父不知常前辈诈死,在城中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不久被一位豪绅请去府上,那豪绅问明竹箱中有些刀谱剑谱的残页,答应了帮我们找寻常前辈,却强行扣下竹箱,将我们赶出府去,说:“你们且等消息吧。”
“过得半个多月,师父上门索要竹箱,那豪绅倒也并非全不讲理,他已抄录好了秘笈残页,便将竹箱归还,道:‘我已探得清楚,常无改已被杀了。’他见师父有替友报仇之意,便又说:‘杀他的是鲸舟剑派,天下没人能给他报仇。’师父却说:‘我这徒儿的家人,上个月被越州的一伙匪徒所害,阁下能否为我徒儿报仇?’”
“那豪绅细问几句,笑道:‘几个毛贼,容易对付。’果然没多久,他便派人送来了那些劫匪的头颅。”
袁岫听到这里,道:“原来你师父还记着你家人的仇。”
沈越叹道:“不错,不过我那时年幼,也未多想;当年我寻思师父既收集的有武功秘笈,我何不自己练起来,也就不必事事都求别人帮忙,师父却不允,我便趁他不注意时从箱中取出一两张秘笈残页,自己偷偷揣摩武功…… ”
“我们在峡州待了半年之久,后来那豪绅日夜修练抄录去的武功,却被家丁出卖,鲸舟剑客找上门来,将他杀死,我们师徒俩便也逃离了峡州,师父叹道:‘你瞧如何,学武练功,没什么好处。’我说我练武功只为受欺时自保,平时绝不显露,师父却说:‘一旦练了武功,便会惹来争斗,越陷越深,永无止境。’”
“我很不服气,此后仍是偷偷练武,被师父察觉,他也只是叹息不语。但那竹箱中并没有完整的内功心法,我练得一点拳脚皮毛,却也无甚大用,往后的数年里,我与师父仍是挨饿、遭冻,旁人的欺侮谩骂更不知经受了多少,师父宠辱不惊,有时自己鼻青脸肿,还不住安慰我……有时我们给人欺负得狠了,我真想能有个地方,让我去告发这一切,可是又能去哪里呢?”
沈越手抚竹箱,渐说渐快,袁岫默默听他讲出许多他们师徒俩的过往经历,仿佛瞧见了那一老一少在江湖风雨中奔波的身影,心想张近从不练武,只收集旧门派物事,沈越后来却练了不少五花八门的漏鱼武功,这对师徒看似颇不相同,但往深里想,却也有一脉相承之处。她留意到沈越说故事时的神情语气,较平常说话时凝重沉郁得多,多半很像从前的张近。
“直到七年前,我和师父来到郓州,师父见我那几日练武愈勤,犹豫很久才对我说,他在秣城茶楼后院埋下的断剑上,似刻有一门内功图纹。”
“我听后埋怨他:‘师父,你怎不早告诉我?’还与他争执了几句,当时是在野外的雪地上,我俩正在说话,便有一人来见师父,那人就是裘铁鹤……”
袁岫“啊”的一声,眸光微颤。沈越出神片刻,才继续道:
“那天与师父争吵,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
“师父死后,我也背负起竹箱,才觉出这箱子沉重。当时我不懂师父,这几年接触漏鱼渐多,倒有些懂了。从前师父还有几个旧门派遗址未曾去过,我想着等我为师父报了仇,便去那些地方瞧瞧,兴许也能捡到些残留物件。”
“我曾经问师父,等以后咱们走遍了每一处旧门派的所在,又该去哪里?师父说,‘那咱们就去更远处。’他说这些年他总觉得,远处有一条界限,也许是某一座山,某一道江河,又或许是某一个时日,只要迈过那条界限,便能瞧见那些昔日门派,那个热闹的江湖,还在那里。当时我想了很久,想不出那该是怎样的界限,现下我知道了,那个昔日的武林不在更远处。”
沈越说着,轻轻打开竹箱,“……而是在这箱子里。”
袁岫神色微动,静静瞧着那只竹箱,月色将箱壳与箱中的锈铁残铜都涂抹上一层细细的晶润的光。沈越从箱中拈出一块刻着“秋”字的铁牌。
“这字倒与眼下的景物相合。”袁岫道。
“正是。”沈越轻叹,“我师父少年时离开秣城,常说可惜未能收集到一件秣城当地门派的物事,前几天我在刘宅得了这令牌,也算了却师父一桩遗憾。”
他将箱中物件整理好,将令牌放回,站起身来;袁岫也随之起身,瞧着他小心翼翼地背起那只竹箱,和箱中收藏的那个旧日江湖。
两人并肩朝镇上走去,袁岫道:“我要做的事很难很难,第一步便是当上鲸舟剑派掌门。”
沈越一愕:“只第一步便这么难,那第二步呢?”
袁岫摇头道:“先做成第一步吧,兴许到时我的想法又变了。沈越,你愿意帮我么?”
“我并非不愿,”沈越苦笑,“只是怕自己没那本事。”
袁岫笑道:“那咱们走着瞧吧。”
两人回到客栈,果然被魏濯召见;刘独羊、陶骥已在魏濯的房中,张织保住了性命,却是昏迷不醒。
袁岫禀道:“我和沈越一路追那漏鱼,终于在几十里外将他杀了。”
魏濯颔首道:“瞧张织的掌伤,那漏鱼应是橐籥刀谷传人,这倒古怪。”
沈越不解询问,魏濯慢悠悠道:“当年武林中,橐籥刀谷是对本派威胁最大的门派,故而灭去此派时,我下令将橐籥刀经收集焚毁,只留下一册,至今封存在庐山总堂的拾剑阁中,江湖上又怎会冒出此派的漏鱼?”
沈越一凛,想到祁开幼年从宁家失踪,后来坠崖不死,捡到刀谱、丹药,这些际遇像极了说书人爱讲的老套传奇,难道并非全是巧合?只听魏濯问道:“小子,怎么你出去一趟,修为似又涨了些?”
沈越心知是吸纳了祁开一些内力的缘故,讶声道:“啊、弟子也不清楚。”
魏濯瞧他一眼,摆手示意众人散去,道:“沈越,你今晚留在我房中睡觉,我须聆听你睡梦中的气息,才知该如何指点你剑术。”
沈越道声“遵命”,魏濯说完便端坐椅子上,双目半睁半阖,良久不动;沈越心说:“魏副掌门要听我气息,难道整夜不睡么……”
魏濯似猜到他心思,忽道:“不久我便能一直睡去,眼下少睡一两夜无妨。”
沈越吓了一跳,不知该说什么,便熄了灯烛,道:“弟子僭越了。”而后躺上床榻,魏濯始终不出声息,沈越忐忑一阵,也就沉沉睡去。
当夜,沈越怪梦频频,许是今天猝遇祁开的缘故,他做的每个梦都是以破庙中初识祁开起头,此后梦中的事情,却和真实情形不同:
有的梦里,他正和祁开在水井巷的屋里说话,严画疏破门而入,要杀死两人,幸得袁岫现身相救;有的梦里,他夜晚潜入县衙,想为阿虫寻回纸鸢,正撞见严画疏大开杀戒,刺死邹清远等官吏,却栽赃给他;有的梦里,任秋并未接受招安,而是率众闯来县衙抢夺秋芦刀谱,与徐捕头等人厮杀激烈;有的梦里,刘独羊展露极高武功,忽将袁岫重创;也有的梦里,祁开也和他、卓红、胡子亮联手,在刘宅将严画疏一举击杀……种种梦境,到最后却都是他被裘铁鹤制住,卷入神锋御史和五贼之间的混战,而后撞开魏濯,救下李舟吾。
翌日清晨,秋雨濛濛,沈越从梦中惊醒,只觉身心疲惫,如老去十岁。
他环顾屋里,不见魏濯,便起床出门;魏濯由袁岫搀扶着,面对着客栈中间的院落,正在檐下看雨。
那院子颇小,四四方方,如一块承接雨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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