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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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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者传膳令下,蒸煮煎炸之声轰然作响,整座宫厨犹如精密的机括骤然开动,锅铲与炉火齐鸣。

    有覃景尧与老王妃在席间从容周旋,自不需兰浓浓多费唇舌。他时而接住皇后抛来的机锋,时而与老王妃忆两句旧京风物,殿内气氛始终温煦融洽。

    待珍馐罗列,又一番谢恩礼赞后,众人方依序入席。

    宫中赐宴重在荣宠,虽不必严守食不言的古训,却也难真正放松进食。

    兰浓浓体力耗损极大,又顾忌宫规,本欲稍用即止,奈何身旁人不停布菜。上首郭皇后恍若未睹,只偶尔与陈老王妃叙话,连敬来的酒水也被身侧人一一代饮。

    恍惚间,竟似所有人都默契地体恤她病体未愈,容她安心用膳的错感。

    宴毕撤席不久,陈老王妃便以年高精力不济告退。兰浓浓暗松半口气,以为终可离去,却听凤座之上传来温煦却不容置疑的话语。

    “你既与辜砚成婚,前尘往事便如东流水,莫再萦怀。夫妻当同心同德,荣辱与共。本宫已传精通妇科的圣手李太医候诊,稍后便为你请脉调理。早日养好身子,也好为辜砚开枝散叶。”

    话音刚落,便有宫人趋步入内禀报:“启禀皇后娘娘,李太医到。”

    “宣。”

    “是。”

    旋即,便见一位身着青缎太医官袍的老者躬身入内,恭敬行跪拜大礼。听得皇后吩咐后,太医趋步至兰浓浓座前,拱手施礼道:“下官奉懿旨为夫人请脉。”

    自皇后那番训谕后,兰浓浓便心神恍惚,眼前一切似走马灯般朦胧。她下意识将手腕置于脉枕上,却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

    那太医的指尖便正落在覃景尧覆来的手腕上。不过瞬息接触,竟如触电般猛地缩手,再是面色骤变。

    而后便听皇后声音陡然转厉,似是在质问身边人为何阻拦,又有何隐瞒之处?又转而朝那太医发难,道是何以如此失态?

    身旁人似是要说些什么,那太医似终于找回声音,一句石破天惊的断言脱口而出:“令公——不育?!”

    第78章 第 78 章 绝育,问罪

    四个字, 如惊雷炸响,劈得殿内霎时死寂。

    兰浓浓倏然回神,转首只见覃景尧面沉如铁, 看向太医的目光淬着骇人戾气。

    “李太医,”

    他声线冰寒刺骨, “若自承医术不精, 本官与皇后娘娘皆可宽宥。若执意污蔑——”

    话音戛然而止,未尽之意却已如霜刃悬顶。

    却正是这番威吓出自素来渊渟岳峙的尚书令之口,反令人生疑。

    郭皇后敏锐蹙眉, 目光如炬锁在他脸上, 却对太医温声道:“李太医的医术本宫深知。妇科脉象繁杂,一时误诊亦属常情。且先去偏殿歇息, 稍后再来详说。”

    殿中大宫女会意, 当即领着宫人上前, 轻声将李太医搀起引往偏殿。

    按常理, 若对脉象存疑, 人在当场只需重新诊脉便可分明。可此刻殿中两位掌权者皆无此意,待宫人尽数屏退,只剩姨甥二人与恍若置身事外的兰浓浓。

    覃景尧转身轻揽她肩头, 俯身于耳畔低语:“浓浓莫怕, 万事有我——”

    温言未毕, 凤座之上已传来厉喝:“跪下回话!”

    覃景尧按住欲起的妻子, 在她手背轻轻一握,方从容行至丹墀前撩袍下跪:“姨母明鉴, 吾妻今日已力竭。有何垂询,辜砚一力承担。”

    郭皇后此刻哪顾虚礼,手掌重击案几, 指尖直指跪影,声线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凿:

    “你且如实道来,你的身子究竟如何?李太医所诊,到底是真是假?”

    覃景尧却竟低笑出声,仿佛听见荒唐谬论:“姨母最知我之体质,脉案皆在您宫中,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人心一旦存疑,看什么都似藏着玄机。郭皇后不与他争口舌之快,倏然扬颌望向那个自变故起便呆坐椅中的女子,

    “覃兰氏,本宫问你,你夫君的身子,究竟有无隐疾?”

    兰浓浓唇瓣微启,话未出口已被截断。覃景尧声沉似铁:“皇后娘娘明鉴,臣之妻自顾不暇,有心无力。而臣素来康健无虞,何须劳她挂心?臣方才已言明,身子绝无妨碍。”

    他忽而起身拱手:“册封礼成,臣请携内子告退。”

    “站住!”

    郭皇后被他这般狂悖激得拍案而起,“覃景尧你放肆!本宫问的是你夫人!她便是再弱不禁风,难道连句话都说不动了?若你当真坦荡,何以屡屡阻挠?”

    “唯心虚之人方会左右搪塞!不必巧言辩白,本宫即刻另传太医为你诊脉,是非曲直,一探便知!”

    “来人——”

    “今日不是行册封礼?何事动此雷霆?”

    沉哑的声线响起,天子不知何时立于宫门影深处,徐步踏入殿中。方才剑拔弩张的姨甥二人霎时敛势,覃景尧已退至兰浓浓身侧揽肩同跪,

    “臣妾/臣/臣妇恭请圣安。”

    天子淡淡嗯了声命众人平身,目光掠过本不该出现在此的男子。待在上首落座后轻咳两声,接过皇后亲手奉的茶饮罢,摆手赐座方问:“你怎会在此?方才发生何事?”

    覃景尧沉吟片刻,在身畔女子腰后轻拍作示意,随即牵她上前撩袍跪地:“臣方才无状顶撞姨母,甘愿领罚。”

    见其避重就轻,天子转向皇后。那双浑浊却矍烁的眼细细端详她面色:“皇后说说。”

    手指点向下方,“辜砚既是甥侄,更是朕与朝廷倚重的肱骨,素来行事稳妥。朕倒是好奇,他做了何事竟让你这般好性子动怒?”

    天子垂询,郭皇后纵不愿声张,也只得屏退宫人后据实相告:“想来是臣妾多心,忧他子嗣艰难方才敏感多思。”

    “朕当是何大事。”

    天子轻笑,“若恐李太医误诊,多传几位太医会诊便是。”

    说罢,当即命殿内侍立的大总管往太医院宣院判及几位国手,并带李太医返殿复核。

    “顶撞虽该罚,小惩大诫即可。”

    天子示意二人归座,“且看究竟是他医术不精,还是另有隐情。”

    而覃景尧这厢却再不便像方才对待皇后那般恣意。他有心欲拦,但天子却不予他开口之机,只得按捺下来听从安排。

    延请太医的间隙,君臣二人叙谈朝务。兰浓浓仍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对即将到来的众医会诊,可能引发的风波毫无忧色。

    约一刻钟后,殿外宫人禀报太医们已至。君臣即止住话头,待太医们鱼贯入内叩拜帝后,天子便道:“诸位爱卿依次为尚书令诊脉。朕有言在先,无论诊出何症,皆需据实以报。但有隐瞒,朕绝不轻饶。”

    众太医原以为是圣体违和,一路疾行赶来,未料竟是替尚书令诊脉。虽心下诧异,无不暗叹其圣眷之隆。

    覃景尧似有犹豫,却在帝后目光逼视下,终是挽袖露腕,缓缓松开紧攥的拳。

    太医们依次诊脉后,竟个个面浮惊骇,相顾失色,竟无一人敢率先回话。帝后见状皆神色一凛,不由坐直了身子。

    郭皇后最先按捺不住:“尚书令身子究竟如何?为何无人回话!”

    天子目光如炬扫过众人:“脉象如何,速据实奏来。”

    至此,太医们再不敢迟疑,却仍下意识交换眼神,方才齐齐跪倒,颤声依次禀报:“启禀陛下,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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