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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提供的《浓浓》70-75(第11/12页)
侍从个个伶俐,不待吩咐,便已备好步辇。
抬辇的皆是府中护院,个个魁梧健硕,步履如飞,不过一刻钟便抵达前院。
兰浓浓虽未曾在此待客,却也知晓,在待客的正厅中摆放一架足以将厅堂一分为二的屏风,实在不合常理。
她脚步微滞,但因本就行走缓慢,并未有人察觉。
堂中已有客在,她便由婢女们簇拥着自后堂而入。方才落座,便透过屏风见一道中等身量的男子立于堂中,躬身长揖,
“小人明璃坊赵长平,拜见夫人。恭祝夫人安康长乐!”
兰浓浓下意识抬手虚扶,旋即想起对方无法看见,便收回手,略提高声音道:“赵东家不必多礼,请座。”
赵长平只听一道低柔的声音响起,不敢深思,忙又弯了弯腰方站起身来,却仍是低垂着头,亦未落座,不等上首发问,便主动抱起已开了盖的箱子微俯身往前一递。
“承蒙夫人不弃,愿拨沉一见,小人与坊中匠人新烧了件奇品,特来献予夫人,若有幸能得夫人为此器赐名,便是小人之万幸!”
兰浓浓听出他话中重点,不由郑重两份,“赵东家言重,献倒是不必,依照从前的规矩买下即可,请先稍坐喝茶。”
话音方落,郭管家便上前亲手接过木箱,转至屏风外交由青萝,而后默然退回原处。
仍立于堂中的赵长平笑吟吟道:“夫人说笑了,这本就是您自己的生意,何来买下一说?但求坊中所出之物能入您的眼,便是小人与众匠人天大的造化了”
此时,碧玉已上前轻轻掀开箱中雪绢。待看清箱内之物,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强自按捺才移开目光,悄然退至一侧。
兰浓浓拾眸望去,一支粉白渐变,晶莹剔透的琉璃莲花静卧其中。
待青萝将木箱捧近,但见花苞内仿佛蕴着一束星辉,倏然流转,竟将“流光溢彩”四字化作可见的华章。
堂上后续所言,兰浓浓已充耳不闻。她全副心神皆系于这盏琉璃莲花之上,怔怔将它取出。指尖传来的沁凉触感无声昭示着,这确是琉璃所制。
她屏住呼吸,目光细细描摹过每一寸,自水粉渐变的花苞,至莹白剔透的茎身,无一不是纯净无瑕。这般极致的美,竟让人望之生出落泪的冲动。
兰浓浓确实已泪流满面。如星链般的泪珠一颗颗砸在琉璃莲花上,不及停留便倏然滑落。
她指尖轻抚花苞,这般净度的琉璃问世,已然突破了技术的桎梏。可想而知,这位东家必是日夜浸淫其中,未尝有一日懈怠。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求索,精进。而这两年来,自己又在做什么?
她闭上双眼,泪水却淌得更急。
若不曾穿越,她今年本该大学毕业,顺着父母铺就的安稳轨道,读研、留校、评职称,那是一条清晰可见的坦途,沿途自有亭荫可憩,免去多少风雨磋磨。
何至于似如今这般,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在漩涡中勉力挣扎,连喘息都带着颤音。
她本该,只需从容地,经营自己的人生便好。
可她却与一个男子痴缠,为这段孽缘虚掷光阴。将自己囚于“不甘”铸就的牢笼,深陷错误的泥淖而不自知,竟抛弃了除却情爱之外,所有不该轻放的一切。
幸好,
幸好醒悟未晚。
她的人生不过短暂偏航。只要扳正舵轮,她依然能驶回属于自己的阳光大道!
“夫人!”
原本欣喜于她对琉璃莲爱不释手的二婢,见她骤然泪如雨下,顿时大惊失色,当即便想这莲花恐被作了手脚,
碧玉立即屈膝欲取走琉璃莲,青萝亦倏然转身便要唤人扣押。
主子受伤便是奴婢失职,万死难辞其咎。况且她们已屡屡疏忽,若夫人再出差池,当真无颜存于世。
“郭管——”
“慢着。”
兰浓浓抬起脸。泪痕犹在,一双眸子却如经山泉涤荡,清亮得灼人。她望向惊慌的二人,唇角微扬:“我无事。”
可这般模样怎像无事?
二婢交换眼神,终究依令按捺。碧玉取出锦帕欲为她拭泪,却被轻轻推开。见夫人自行拭净面容,神色气息确无异常,方才稍定心神。
兰浓浓稳了稳呼吸,啜了口茶润喉,轻声道:“将屏风移开。”
“这——”
因着她方才异常情状,二婢踌躇未敢劝谏,正思量如何婉转劝阻时,忽觉一道凝着威压的视线落下。
二人身形微僵,惊诧之余目中掠过不自知的惶惧,此刻的夫人竟让她们心生畏意,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提不起。
约两息后,二人轻轻福身,分绕至屏风两侧,唤来侍从将屏风撤下。
兰浓浓同时起身,望向堂中那惶惶不安的男子。她心中实则满怀敬意,轻轻将琉璃莲放回箱中,郑重抚掌赞叹,
“赵东家,这琉璃莲极美。但您与坊中匠师所成就的,远非器物本身所能衡量,此物当称重器,诸位当为大家!”
此话既出,惊得人连她方才落泪的异常举止都被暂且掩盖。
重器?
素来唯有军械盐铁堪当此称,这赏玩之物如何担得?
大家?
历来开宗立派,桃李满门者方配此誉,眼前这惶惑的商贾与沙石作伴的匠人,怎堪如此盛誉?
这般超格的评价让满堂皆惊,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觉得夫人见识浅薄,只疑心她是否被巧言蒙蔽。
曾亲见此物的郭管家与碧青二婢再度望向那东家时,目光已透出深深的审视。
这件琉璃莲确是珍品,然世间能与之比肩,甚或更精妙绝伦的玉雕瓷塑亦非罕见。各地名窑佳玉,哪个不是技艺登峰造极?
相较之下,这琉璃莲至多算是取巧之作。且以明璃如今的市价,怎担得起“重器大家”这般评价?
不独旁人作如是想,连赵长平自己闻此赞誉亦是头皮发麻,只觉受之有愧,乃至心生惶恐,连道“不敢”。
目光求助地投向郭管家,却只见对方神色肃然,满目审度,惊得他连场面话都再难出口。
或许他尚未意识到自己与匠人们究竟创造了什么,但这丝毫不影响兰浓浓在心中为他们喝彩致敬。
无杂色,无杂质,只纯净度而言,已将当下仍以色杂浑浊为主的琉璃工艺远远抛在身后。这是一项跨越时代的技术突破,赋予玻璃制品以划时代的意义。
或者说,早在他烧制出完全透明的玻璃时,便已引领这个时代的玻璃工艺,迈入了全新纪元。
正如来时路上碧玉所言,这两年间明璃为百姓生活带来的变革,远非玉器瓷器所能比拟。
后者自有其艺术价值,世人共识。然若论实用意义,新材料的诞生,科技树的奠基,文明进程的推动,日常生活的便利等等,与此前各类工艺品全然不在同一维度。
在玻璃真正的用途面前,饰品摆件不过微末小道。
然而眼下,兰浓浓见他这般无措,又见众人神情间不以为然且隐带质疑,反而心生歉意。她重新执起那盏琉璃莲,温声道:“赵东家方才邀我为此物取名,承蒙看重,我便厚颜为之命名为,净莲。”
见她未再提“重器大家”之语,赵长平如蒙大赦,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额际亦是汗珠密布。
他忙侧身以袖半掩,取出帕子拭汗,方回身堆起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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