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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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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他们,也没有来过他们栖身的地方。

    而且以往过来,看见的是运筹帷幄的幕僚,斗志昂扬的士兵,他们所描绘所讨论的是锦绣前程,是夺得大位之后的报仇雪恨,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漆黑锋利的兵器下祭奠、埋葬的是什么。

    眼前的景象,行尸走肉般的人群,像是到了人间炼狱。

    沈濯似乎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回头告诉她道:“你在这里等我。”

    而后向人群深处走去,找了个像头领一般的劳工,吩咐着什么。

    宋婉愣了片刻,被身旁的一个少年剧烈的咳嗽声吸引。

    他才十三四岁的模样,却瘦的惊人,皮贴着骨头,脸颊和眼窝深深凹陷下去,浑身弥漫着破败的死气,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有些人气。

    “你们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宋婉问,“给了你们多少报酬?”

    给了多少钱,才愿意遭这样的罪啊。

    永不见天日,任人打骂。

    那少年好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缓慢的转动脖颈,抬头看着宋婉,嗓音涩哑,“我我、没有钱的。”

    “没有钱?”宋婉惊讶道。

    “没有……我是被哥哥嫂嫂抵税,送过来干活的。”少年迷茫道,“赋税太重了……”

    “什么税?”宋婉道。

    “田里产了什么,就得把一半交上去,这还不够,还要把田税、徭役、杂税合并,折成银子征收……还有人头税,一家要出一个人来承担兵役和徭役。”少年低声道,“雪上加霜啊,负担不起,哥嫂就把我送来了。”

    宋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先前在青州,父亲是士大夫,在赋税上是有很大减免的。

    但农民是良民,怎么要承担如此重的赋税呢,而且人头税,不就是逼的每家出人来这里干活么?

    “你们都是农民吗?来这里就锻造兵器?还干什么?”宋婉问。

    少年冷笑了一声,那笑容凄凉又无望,与他稚嫩的面孔极具反差。

    “只是锻造兵器?不是啊,如果只是这样,那我真是要感谢天感谢地了。”少年的笑容扭曲,盯着宋婉道,“什么都干,我力气小,就给这些人打杂、做饭,力气大的日日夜夜行兵训练,真枪真刀的练,被打死的,累死的,死了不少人。”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宋婉脱口而出问。

    少年缓缓抬起眼,正视面前这个女子,她年轻又美丽,眼眸清亮,虽穿着布衣,露出的手臂和脖颈却雪白纤细,一看就是与他们不同的那类人。

    他冷笑一声伸出手,指了指堆积成山的兵器下的熔炉,恶狠狠道,“死了都出不去,死了人就直接扔里面烧了,省事儿,还能祭刀剑。”

    说罢,转过脸去闭上了眼睛,无奈道:“我要睡会儿,要不等天亮了没力气干活,要挨打的。”

    宋婉还是不甘心,便问:“这样重的赋税,还人头税,不是巧立名目么?没人管?”

    少年有些不耐烦,稚嫩的声音飘散在腥臭的风里,“谁管啊,荣亲王是江南十三州的天……世子定的规矩,有啥办法。”

    藩王属地的赋税归藩王所有。

    世子沈湛……

    宋婉脑海中出现沈湛阴郁苍白的脸,还有那狭长的淡漠眼眸,那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麻木。

    巧立名目苛捐杂税,把人逼成奴隶,不得不为他行事,日夜受着这样的折磨。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她觉得羞耻,自己只看得见唾手可得的权势,却未看见权势之下埋葬的枯骨。

    江南锦绣十三州,歌舞升平、富足繁盛。

    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暗无天日,血流无声。

    宋婉白皙的手渐渐收紧,指节泛红,觉得胸臆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沈湛可以争那大位,可以追求无边富贵,无上权力,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人追求权势富贵本没有错处。

    可他登上那大位之后呢?

    坐上那位置的人,不应该心系天下苍生么?

    这些人都成了这幅骷髅模样了,她不信他看不见!

    他看见了,不以为意罢了。

    蝼蚁而已,怎能挡住他的路?

    那么蝼蚁和苍生,到底有何区别?

    就像难道他不知那些药的利润没有那么大么?

    拿到的白银,又是多少条无辜的人命换来的?

    她的母亲,就是无辜惨死的人之一啊!

    想到母亲之死,宋婉的眼睛迅速蓄满了泪水,她却微微仰起头抿住唇,努力不让自己失控,不让眼泪流下来。

    冷静了片刻,宋婉往前走动,一个个嶙峋骷髅似的人完全不在意她的闯入,再往前走就看见那熔炉,没烧干净的断肢还在一边,却有人像看不见一般靠在一旁睡觉,有被绊倒的,又爬起来,麻木冷漠,见怪不怪。

    如人间炼狱。

    堆积成山的铁器闪着寒芒,像是被血洗过一般。

    恍惚间,她看见沈湛一步一步地踩着堆积的兵器往那金灿灿的位置上走,兵器下是尸山血海。

    而那灰蒙蒙的尸山血海中有无数个和她母亲一样惨死的人。

    “安顿好了。”沈濯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宋婉回过神来,拳头收紧,眉目间闪动着还未熄灭的火焰,猛地看向沈濯。

    他被树枝刮了衣袖,露出的手臂肌肉漂亮,他神色淡淡,在这样一群嶙峋的“骷髅”间显得更为高大挺拔。

    宋婉却觉得有种陌生的可怕。

    他像是完全看不见这些人的苦难一样。

    沈濯看着眼眶通红的少女,“熏着了?这空气不好,我们这就出去。”

    她却一动不动看着他。

    沈濯不明所以,“怎么了?”

    宋婉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她深吸了口气,“这些人不是自愿来的吧?”

    沈濯告诉她:“自愿的。每家每户送来的,还有是自己找来的。”

    “怎会自己找来?”宋婉道。

    “交不上税,借了钱庄的钱还不上。”沈濯平静道,“或者是染了赌瘾,抵卖田产也还不上。没了活路,只能把自己卖了。”

    宋婉只觉得浑身血液似乎倒流。

    沈湛在年末时会收回厚厚的一摞账本来核对,其中有钱庄、赌坊的。

    她不敢去想。

    苛捐杂税,人头税,让农户不堪重负只得妻离子散,卖*身为奴。

    然后设下了局让人染上赌瘾,再将田产抵卖给他们,家破人亡。

    他收割了劳动力、钱财、田产,像是看不见的手,搅动着蝼蚁的命运。

    这一切,若说沈湛所居高位,并不知内情,宋婉只觉得牵强。

    她忽然有些厌恶自己,先前还沾沾自喜,觉得沈湛和她是一类人,追逐权势没什么错。

    如今才知他和她,根本不是一类人!

    沈濯看着她,也不再多解释,只道:“走吧。”

    宋婉冷静了下来,深吸口气,跟着沈濯往外走。

    身后的人如幽魂般影影绰绰麻木行事,而那堆积成山的哪里是兵器,分明是累累白骨。

    宋婉出了那山洞,鼻息间是山间凛冽的木叶气息,明明没有里面那样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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