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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提供的《烟州雪》16、无脚鸟(第1/2页)
    墓园里,男人弯下腰,试图看清镶在石碑上的相片。
    不过三个多月,一个人的面容就可以在另一个人的脑海里变得模糊。
    几乎人人都觉得他是个痴情的人,可他扪心自问,实在无法说自己在感情方面有多对得住她。
    如果真的深爱她,又怎么会放手?
    他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她死后每年的一束玫瑰。
    玫瑰赠爱人,可在他们的那段关系里,他不足够爱她。
    非要说的话,他们之间是年少稚嫩时的一点心动,并肩作战时的一点欣赏,旁观她与病痛斗争时的一点怜惜。
    所有都是一点点,渗透不进骨血,拼凑不出深情。
    只有歉意长久的留存——她实在跟着自己吃过许多苦。
    他并非一个看重忠贞的人,甚至时常觉得“总有新人换旧人”该是常态。
    他身上那点看似是忠贞的东西不过是道德的产物,而不是爱情的。
    否则当初最艰难的时期,公司遇到资金困难,孟斯奕也不会果断选择牺牲与黎嫣嫣的关系,与另一位资本家的女儿密切交往。
    如果不是后来另寻到解决办法,他恐怕也不惜利用自己的婚姻。
    利益至上的人是不奢求爱的,情和欲都是敌人。
    他在墓旁坐下来,就像从前在学校的辩论社,他总坐她旁边一样。
    他们是同盟,是战友,是挚交,唯独做不成爱人。
    可是又很奇怪,明明不够爱她,她却又像一片净土,令他频频回顾。
    她实在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
    “嫣嫣,黎烟最近交到了朋友,你说得对,她并不像表面那样叛逆。你放心,我会代你对她好,代你看着她读书、长大,确保她不再误入歧途。你知道的,我对不住你,这最后一件事,就当是弥补了。”
    一阵风吹在玫瑰上,花瓣落了一片。
    像是某种回应。
    他站起来,“抱歉,在你生命的最后几年一次都没来看你。往后每一年的春天,我们都见面,好吗?”
    烟州四月多雨,原本阴沉的云化作水滴落。
    孟斯奕冒雨往停车的地方走。
    小陈提前来为他打伞。
    “先生。”
    “什么事?”
    “黎烟小姐的朋友来找她,两人正在说话。”
    孟斯奕往远处的停车场看过去,男生个子高高的,正面带笑意将一个保温杯递到黎烟手中。
    距离的原因,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都说让你不要来了。”
    去北城之后,她和叶明州一直都有联系,虽然不频繁,但是彼此近况都是了解的。
    昨天跟他说要回烟州之后,黎烟特地叮嘱他别来看自己。
    一则她回来只为扫墓,并不会过多停留,不会有太多与他叙旧的时间。二则从他家到这片墓园需要渡江,往返不方便,她不想让叶明州受这个罪。
    叶明州朝她挑眉:“我不来,你怎么能喝到我的豆浆?”
    黎烟嘴叼的很,她的纤瘦身材跟挑食有很大关系,虽说葱花香菜没什么忌口,但是别的方面她谨守一个瘦子的本分。
    比如鸡蛋不吃蛋黄,饺子不吃陷儿,青菜不吃根。
    胡萝卜是她的仇人,西蓝花面目可憎。
    简直是一个纯粹的肉食动物。
    她觉得豆浆都有一股怪味,每喝一口都夹杂豆腥,只有叶明州榨的豆浆,她能品出香味来。
    黎烟接过这个足足两升的保温杯,“谢谢,可是我马上就要走了。”
    “没关系,”他将伞朝黎烟倾斜一点,问:“阿烟,他对你好不好?”
    黎烟用了两秒钟反应叶明州口中的“他”是孟斯奕。
    “当然好了,用不完的零花钱,足够温馨的房间,去哪都有专门的司机,我的那些颜料不再是会弄脏家具的废品,只要我愿意,一层楼都是我的画室。”
    叶明州笑:“那真是恭喜你,能拥有这么纸醉金迷的生活。”
    “我听出了一丝反讽。”
    男生收敛几分笑:“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无论如何,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你想多了叶明州,他是受我小姨所托,何况我还没成年。”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但愿是我多想。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对,阿烟,你的姿色胜过任何成年女人。”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
    “你总是不爱听真话。”
    她白他一眼。
    远处的黑伞渐渐朝他们这里移动。
    “叶明州,我真的要走了。”
    他伸手,像从前一样捏捏她的脸颊,“照顾好自己。”
    收起黑伞,孟斯奕瞥见叶明州触碰黎烟的手,没说话,先行坐进了车里。
    黎烟伸手开车门,刚拉开,身后的少年却又拉住她手腕,将她带到怀里。
    叶明州第一次拥抱她。
    他的身上有洗衣粉的味道,让人感到洁净。
    只是少年毕竟单薄,不像另一个怀抱那样坚实。
    “阿烟,我一定会考去北城。”
    他拥得有些紧。
    透过车窗,孟斯奕冷眼外面一厢情愿伸手的男生,心想少年人大抵都这么热忱而幼稚。
    考虑到叶明州对黎烟的行为确有些逾矩,孟斯奕按下车窗。
    “小烟,该走了。”他催促。
    她才终于回到车上。
    只是手里仍紧紧抱着那个保温杯。
    雨从车窗打进来,黎烟等叶明州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关上窗。
    身旁男人幽幽开口:“我是不是应该再提醒你一遍?”
    黎烟身子靠回椅背,她猜到他要说什么:“孟叔叔,我真的没有谈恋爱,不是每一个跟我玩的好的男生都会和我往那个方向发展的。”
    “你没那个心思,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她失笑,怎么每个人都要在这件事上提醒她?
    “你知道吗?他跟你说了类似的话。”
    “什么?”
    “作为我的朋友,他提醒我对你要有所防备。”
    “防备我什么?”
    她一脸无辜状:“他说我姿色绝伦,你可能会对我心怀不轨。”
    算是一半实话,一半杜撰,叶明州没说得这么露骨。
    男人转头,与她对视,眼中有不可置信的困惑,好似在说“怎么可能?”
    于是放弃这个话题,只当她又在胡言乱语。
    视线转而落在她手上:“一直抱着这个杯子,不重吗?”
    见他反应如此淡漠,便知自己被他划进永无可能的范畴,他大概觉得这个说法荒谬到离谱。
    黎烟低声说:“不重。”
    雨越来越大。
    傍晚时途径邻城梧津,偶遇一座桥体塌陷,2012年,这座小城的交通极度不发达,突来的事故斩断他们原本回城的路。
    小陈查了导航,发现还有别的路线可供选择,只是比起直接从梧津走,路程整整延长了三倍不止。
    不得已,他们需在这住一夜。
    显然,被迫留宿的不止他们,由于撞上清明返潮,他们抵达梧津最好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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