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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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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才是依靠。

    遂只消一会就没了大半脾气。

    他俯身亲自将谢苓扶起来,不顾皇后和嫔妃还在,将人揽在怀中,抬手轻柔地拭去她腮边的泪珠,好声好气道:“好了,莫哭,朕也是一时气昏了头。”

    “朕信你。”

    谢苓吸了吸鼻子,还在着些哭音:“谢陛下,臣妾不哭了。”

    慧德贵妃气得牙痒痒,暗骂谢苓是狐媚子,却也不敢出言指责。

    自去岁二叔私藏金矿一事,皇帝便疏远了她,至今都未缓和,已经整整两个月没翻她的牌子。

    若是今日再多言,恐怕皇帝更烦她了。

    但慧德贵妃不说,她的小跟班却都很有眼色,纷纷嗔怪起来。

    “陛下,陈婕妤才小产,您怎么就光顾着哄右贵妃呀。”

    闻言,司马佑倒是没生气,他放开谢苓,朝一旁沉默不语的皇后道:“去陈婕妤那看看。”

    第103章 新鬼烦冤旧鬼哭~

    明明金乌高悬,天际却还在落雨。

    庭院里的芭蕉叶和芍药花,被风雨打得沙沙作响,日光透过细雨,泛着刺目的金芒。

    此时云光殿内一团乱,谢苓跟在皇帝身侧,抬步踏入殿内。

    饶是心中有预料,却也还是难掩惊诧。

    殿内血腥气浓重,陈婕妤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婢哭泣不止,趴在榻边给面如金纸的主子灌汤药,喂参片,口中一声一声唤着“娘娘”。

    陈婕妤脸上爬满了冷汗,露出的缃色菱纱小衣上沾着斑斑血痕,身下的云锦妆花罗褥子也被血水浸透。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双目时阖时睁,手紧紧抓在被子上,气若游丝,时不时溢出两声难捱的痛吟。

    皇后以帕掩唇,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慧德贵妃脸色也不大好看,眼中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她和陈婕妤对上视线,嘴唇翕动了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后退半步别过了头。

    谢苓也不忍看,心中不免狐疑,是她错了?梦出错了?陈婕妤如此模样,很难让她不怀疑自己。

    皇帝站的远远的,脸上闪过些许嫌弃,许是想起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没了,才抬脚避开地上沾着的血水,走到陈婕妤跟前,蹲下身子安抚道:“朕在这,别怕。”

    听到皇帝的声音,陈婕妤费力得睁开眼,侧过头视线慢慢聚焦在黑金龙袍上,哀哀痛哭起来。

    “陛下,咱们的孩子……”

    “孩子没了。”

    说着,她看到了几步开外神情不忍的谢苓,有一瞬迟疑,却还是坚定了目光,颤巍巍抬起手,握住了皇帝的手。

    “陛下,是右贵妃害我,您要为我、为孩子做主啊!”

    皇帝轻轻一躲,避开了陈婕妤的手。

    往日,他是最喜欢陈婕妤这双纤纤玉手,白皙,骨肉匀称,粉嫩嫩的指甲盖像是染了花汁,床榻上握着他时,最是惹眼好看。

    可如今这双手上凝固着血迹,还有一层黏腻的冷汗,一点也不美。

    陈婕

    妤看到皇帝躲她,眼神暗了暗,许是太医清宫止血时碰到了哪,她眼前发黑,口中忍不住地痛吟。

    皇帝见状,也多了些怜惜之心,柔声哄到:“此时还未定论,朕一定替你做主。”

    “你坚持坚持,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陈婕妤此时已经听不清皇帝在说什么了,她侧过头看着人影幢幢的大殿,恍惚间似乎看到的不是人,是一道道飘来飘去的鬼影。

    若是知道药效如此凶猛,她就不答应慧德贵妃了。

    如今大出血,不知会不会对日后子嗣有影响。

    春光温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殿内,碳炉里源源不断烧着碳火,本应温暖如春的殿,却让谢苓觉得通体发冷。

    端着水盆的宫女出出进进,太医在床后满头大汗。

    此刻没有一个人面露嘲讽和得意,全都是不忍直视的怜悯。唯独皇帝,他脸上只有嫌弃和不耐烦。

    或许也有些悲伤吧,悲伤那个还未出生的皇子。

    谢苓望着床榻上几近昏迷的女子,心中有些悲悯。为何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不惜毁了自己的身子,受此等苦楚。

    争来争去,也抵不过皇帝的一句话。

    皇帝若宠,纵然身份贱如土,也能叫你一朝乘龙上九天,化作凤凰摘月明。若是厌了,总有理由和办法将你踩进泥尘里,再翻不得身。

    真想过得舒心得意,还是得站在最高处,叫别人只能仰望、敬畏你。

    谢苓抿了抿唇,上前问道:“陈婕妤如何了?”

    赵太医手上沾满了血,他满头大汗,声音有些发颤:“孩子保不住,还大出血了。”

    “血是快止住了,但陈婕妤身子受损,日后……怕是不好再生养。”

    边说,赵太医边往皇帝那边瞟,见皇帝没什么反应,遂安心了点。

    当今圣上阴晴不定,性子暴虐,他心中一直担忧皇帝失了皇嗣会迁怒他们几个太医。

    现在看来,陛下根本不在意。

    陈婕妤已经晕厥过去,两个贴身宫婢趴在床头上,一个拿温帕子给主子擦冷汗,一个往口中塞参片,哭着唤“娘娘”。

    司马佑站起身,走到皇后身边,许是听见赵太医的话,脸色阴沉沉的。

    谢苓吩咐了太医几句,环顾起陈婕妤的大殿来。

    窗台一侧的长桌上放着天青缠枝海棠纹瓷瓶,里头插着粉团、海棠等花卉。花瓣还很鲜嫩,上头还挂着水珠,显然是今早才换上。

    窗根下檀木嵌云石罗汉榻上摆着矮几,上头有一碟冷透了的梅花酥,还有杯喝了一半的冷茶。

    谢苓的目光在梅花酥上顿了顿,若无其事偏开视线,给雪柳使了个眼色。

    除此之外墙上还悬着幅山水图,下边的方桌上供着玉观音,有香炉檀香袅袅。

    谢苓皱眉。

    她怎么不记得陈婕妤信佛?

    看了片刻,她走到玉观音跟前,细细打量起来,正想抬手碰,就被人打断了动作。

    “贵妃娘娘,这玉观音是太后娘娘赐的,我家娘娘最是宝贝,还望您手下留情,莫要破坏。”

    谢苓转过头看,认出这是陈婕妤的另一个宫女,好像叫什么虹雨。

    她点了点头,也不追究对方言辞冒犯,似是无意询问:“这玉观音看着确实很有佛性,太后娘娘何时赏赐?”

    虹雨不喜右贵妃,心中认定是她害主子小产,但主是主,奴是奴,右贵妃问话她不能不回,于是简单回了句:“去岁十一月从寒山寺祈福回来后,太后娘娘赐给主子的。”

    谢苓若有所思收回视线。

    去年十一月她跟谢珩去荆州前,谢夫人召府中女眷叙话,说的正是去寒山寺为荆州百姓祈福的事。

    上辈子是没这回事的。

    陈婕妤也不信佛。

    谢苓将这件事记在心底,想着等大典过后了查一查。

    皇帝嫌殿里血腥味重,站了一小会就皱着眉去了一旁的偏殿,走得时候叫上了皇后和慧德贵妃,以及谢苓。

    其他妃嫔都被遣了回去。

    走到偏殿后,皇帝跟皇后坐在罗汉榻上,孙良玉不知被差去做什么,只有崇明带着几个小宫女和太监在旁边伺候。

    皇帝端着热茶,脸色阴得吓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发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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