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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提供的《囚春山》80-87(第2/20页)
方才要带戚白商上去的马车前一掀车前锦帘。
    帘子垂落下来,遮住了其中皓首苍髯的老者。
    马车内,当朝太子太傅云德明端坐桌旁,望着窗外映着的灼灼火光。
    他轻叹了声,放下茶盏。
    “上京的天,终究要变了啊。”
    ——
    “姑娘!”
    戚白商一下马,就被焦急等在医馆后堂外的巧姐儿托住了。
    “您总算到了,快去看看吧——象奴她、她快不行了!”
    “什……”
    戚白商身影一晃,顾不得云侵月等人,由巧姐儿拉向堂内。
    她迈进后堂时,正撞见两个医馆学徒的小丫头掉着眼泪往外抬铜盆,盆中止血的白纱被染得刺眼。
    俨然是要命的出血量了。
    “姑娘来了!”
    “姑娘——”
    “快给姑娘让出路来!”
    戚白商心口微颤,在堂内唤声里快步到了榻前。
    “情况如何了?”
    她跪到榻旁,低头扫过。
    望见那染得半身血红的衣衫,刀口纵深与遍布脏腑的位置,戚白商心头一沉。
    便是老师在,这样的伤,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榻前的葛老连忙往一旁让出位置,脸上的皱纹间透着灰败与自责:“姑娘,都怪我,当时心急宋家府内情况,一时没拉住她,才叫象奴撞在了那胡贼的刀上……”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
    戚白商低声道。
    她拉住了象奴的手,轻颤着声:“象奴?”
    “象奴,姑娘来了,”葛老也低头唤踏上面如纸色的嬷嬷,“你不是一直在等姑娘吗,她来了。”
    “……姑…姑娘……”
    象奴有些缓慢迟滞地睁开了眼,虚了焦点的眼眸在榻前寻索。
    “我在这儿,象奴,”戚白商跪向前,眼眶泛红,“对不起,我来晚了。”
    像是费了好大力气,象奴才望见了戚白商。
    她眼里怀缅,遗憾,又有些释然:“姑娘的女儿,已长这么大了……”
    “象奴?”戚白商哽住,“你认得出我了?”
    “记起了……象奴看见那个人,就都记起了……象奴的姑娘已经没了,这世上没有象奴的姑娘了……”
    象奴气若游丝地合上眼。
    “象奴,你说的是谁?什么人?”
    “是——是恶人……当年行宫入殿的恶人……”
    象奴颤着手,将戚白商的手抓向她受了刀的伤处。
    泛白的皮肉快要流尽了血,瞪大的空洞眼眸里还满是恨意与不甘:“是西、不是东,是西殿,不是东殿啊……”
    戚白商浑身栗然:“你是说,当年母亲向陛下作证行宫入殿之人,是胡弗塞?!”
    “是西殿,不是东殿啊姑娘!!”像是濒死之前的虚妄,象奴歇斯底里地撑起身。
    “是西殿,不是东殿……”
    戚白商咬白了唇,脑海里飞快构起行宫宫殿分部。
    启云殿——当年裴皇后受冤枉死之所。
    它在东!
    以后、妃之制,皇后居东为尊,那行宫西殿,西殿住的是……
    昔年贵妃,当今的宋皇后!
    “——!!”
    想及那来自北鄢的稀有奇毒,戚白商只觉刹那,眼前如黑夜之中豁然开明。
    当年趁夜入殿的是胡弗塞,见的是宋贵妃而非裴皇后。
    不巧遇母亲撞见胡弗塞入殿,宋贵妃行恶诬告在先,母亲被诏令传唤,作了误证。行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之后,便是灭口!
    “……象奴!!”
    戚白商忽听耳畔惊声。
    她慌回神。便见象奴跌躺回去,伤口处已流尽了血,脸色苍白如灰。
    “象奴——”戚白商慌忙抓住了她的手。
    然而抓不住的,是象奴一点点跌阖下去的眼皮。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下,落入她花白的鬓间。
    这个做了很多年无忧无虑小姑娘的嬷嬷,终于还是在最后一刻,想起了她人生里最不愿想起的那一段时日。
    “那夜之后,姑娘最怕火了,是不是……”
    “姑娘别怕,象奴不点蜡了……”
    “好黑啊,姑娘……”
    “是你来接我了吗?”
    啪嗒。
    那只手从戚白商的手心坠了下去。
    “象奴!!!”
    “……”
    “…………”
    在满屋的恸哭声里,门口的云侵月一步步向后退去,最终到了屋外。
    他合上了门。
    院里夜风萧然,月色清孤。
    云侵月站了许久,轻叹声,回眸看向亲兵:“将今夜屋内之事,尽数转悉你们主帅吧——记住,一个字都不要落下。”
    “是。”
    等亲兵撤出院子,耳畔只余夜风,将哭声带向远处。
    云侵月回过身,望着天边独挂的那轮孤孑的弯月,不见星辰,无依无伴。半晌,他才低头苦笑起来:
    “谢琰之啊谢琰之,我都有些同情你了。”
    “所恨之人安享盛世,所爱之人注定不得……你这一路走来,究竟活在什么样的地狱里。”-
    嘉元十八年,正月廿三。
    陛下离京南巡未归,二皇子监国,适逢太师宋仲儒陷军械走私、通敌叛国之案,揭于百官。印信确凿,人赃并获,宋家三百余口尽数下狱。
    案交大理寺少卿戚世隐复核审理,二皇子亲临督查。
    翌日,判决张贴上京各坊市,举朝震荡。
    午后。
    大理寺官署。
    二皇子殿下亲临,又行监国之权,大理寺自然是要腾出最宽敞的堂屋让他下榻。
    至于合该在狱中的宋太师为何被解了镣铐,请入二皇子驾临的屋中,值守小吏皆当作耳背眼盲,不闻不问了。
    只是进去没片刻,就听里面传出二皇子殿下隐忍的哭声。
    似是悲痛欲绝,万分不忍。
    此事合该传扬出去,世人定要赞二殿下孝悌仁心,又立身清正。
    ——
    宋仲儒望着伏在他膝前擦泪的谢聪时,也是这样想的。
    多好的外孙啊。
    宋仲儒抬手,抚过谢聪头顶,像是没察觉手掌下哭泣的外孙那不自然的一下警惕抽动。
    “有你这样的儿孙,是我宋家之福啊。”
    谢聪擦泪抬头:“外王父,聪儿保不下您和舅父们,是聪儿无能啊……”
    “岂会,你怎称得上无能?”
    宋仲儒慢慢收回手。
    解了官袍玉带的他穿着囚衣,远望近观,都像是寻常人家的耄耋老朽。
    “你若是无能,那个明知你父皇恼怒至极,却还要为了安家在殿外长跪不起、宁肯断了自己争储之路的三皇子,又算是什么?”
    谢聪擦泪的袖子一僵:“外王父是想,让聪儿到父皇那儿……求情吗?”
    宋仲儒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在他面前装了十几年恭孝敬悌的外孙。
    “……”谢聪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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