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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距离七皇子落水已过去半月之久,起先众人皆以为七皇子是因贪玩而失足落水,不承想,这背后竟是有人在暗箱操纵。

    再往深处挖掘,便涉及到几位皇子之争。

    离宫两年,姜离对什么淑妃,什么皇子的并不清楚,可单论这七皇子,她倒颇有印象。

    在原著中,因汛期水患一事,决口崩溃,洪水淹没稻田,庆文帝对太子心生不满,于传位一事摇摆不定,这七皇子便成为另一位太子人选。

    冯娄乃七皇子一党,陆生则是太子党,二者水火不容。

    结果自不言而喻。

    眼见牵扯到了陆生,姜离不免心生担忧。

    草草用了饭,便往监舍走去,还未抵达目的地,便见福临远远唤住了她。

    “姜姐姐,你来寻师父罢?”

    姜离点点头:“你师父还在忙么?”

    福临眨了眨眼睛,舌头忽然打了结似的:“应当、不算忙……”

    怎么好好一句话说得似是而非的?

    姜离眉头微蹙,心中却愈发不安起来,正了正神色,低声道:“七皇子之事我已听说了,你师父救人有功,应当未受官家刁难罢?”

    福临未曾料到姜离会想到这个层面,眼中有慌乱一闪而过,很快,便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声音还是止不住微微颤抖:“官家并未刁难,可……师父他一早就被叫去了司礼监,到现在也没回来,只说若是姐姐您来了,让我想个法子瞒过去。”

    瞒什么?

    姜离心头一跳:“是冯掌印的意思么?”

    福临忙不迭地点头应道:“除了那位老祖宗,谁还能动师父啊。”

    果真如此。

    陆生救了七皇子,动的是冯娄的利益,在这位奸宦眼中,怕是错认为陆生意欲霸占两头好处,此时正审他呢。

    既如此,陆生定少不了吃顿苦头。

    冯娄走到今日之位,背后的势力自不必多说,陆生在他面前还是太年轻了,经历过几番敲打,也不知会被磋磨成什么模样。

    “我去等他。”撂下这句话,不顾福临阻止,姜离便转身离去。

    秋风乍起,卷起满地黄沙,直迷得小太监睁不开眼睛。

    朦胧之中,只见那粉色的裙角如莲花般绽开,渐行渐远,隐于宫墙拐角处。

    见状,福临急得直在原地打转。

    “哎哟喂,这可如何是好……”

    52  ☪ 算她活该

    ◎总归是她先招惹的◎

    自入秋以来, 天便暗得格外的早,不过酉时,四下便开始点灯,宫人缩着脖子, 于廊下匆匆穿梭。

    司礼监议室, 门窗紧闭。

    朱门外站着四位身材高大的内侍, 只见其各个生得凶神恶煞, 立于北风中, 脊背挺得笔直,不似阉人,倒像是打手。

    可不是打手么, 这四人确也是自东厂精挑细选上来的厂卫, 自有功夫傍身。

    是以, 本就不大的议室被守得密不透风,外面的人进不去,里头的要想出来,那也得看老祖宗的意思。

    木制的窗格透出不甚明亮的烛光, 偶有几声低咳传出,却很快叫那人压住了。

    陆生垂眸立于正厅中央, 静静地等候冯娄发话。

    独坐于正位黄花梨木椅上的老祖宗终于止了咳意, 拿起丝帕,在唇角处擦了擦, 方揣回怀中。

    “太暗了,再多点几根蜡烛。”

    得了令,左右两位内侍忙应了声“诺”, 取来火绒去点蜡。

    片刻后, 屋里明亮了许多。

    光线充足, 将上首那人的面容照得愈发清晰。

    方压下喉咙间的痒意,此刻胸腹一阵刺痛,气血上涌,充得那张略显肿胀的脸颊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来。

    兀自平复了片刻,冯娄终于掀开眼皮去看底下那人。

    在内廷浮沉这么些年,他见过许多阉人,多的是奴颜婢膝,舍去脸皮的奴才,眼光往高处看,便是皮子过得去,却满肚子坏水的衣冠禽兽。

    像陆生这般,年纪轻轻便混出名堂,当真担得起一句“青年才俊”,与他当年在厂狱中所见的小太监已相差甚远了。

    思及此,一股难耐的痒意又冲上咽喉,逼得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底下那人倒是有了反应。

    “掌印每到秋季便会咳嗽不止,还是得按时吃药。”陆生依旧低垂着眉眼,一副恭敬模样。

    说出来的话直暖人心窝子。

    冯娄以手握拳,抵在胸口捶了捶,闻言轻笑道:“难为你记挂我的身体,你是个有心的。”

    咳了几日,这副嗓子好似遭砂纸磨了一遭,已哑得不堪入耳了。

    “可咳疾易平,心疾难消啊……”话音陡转,绕回了正题上,“陆秉笔,你可知自己犯了错?”

    静了片刻,陆生双手抬起,冲前方作了一揖:“陆生愚钝,还望掌印明示。”

    “哈。”冯娄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咳中带喘道:“你若是愚钝,那整个司礼监怕是没有聪明人了。”

    胸口起起伏伏,声音恍若抽风箱般“呼哧”个不听,落进耳中格外刺耳。

    “我唤你前来,不是晾着你玩儿的。”冯娄压低嗓音,一字一顿道:“我问你,七皇子落水,你去救作甚?”

    陆生眉心一跳,声线平静如初:“回掌印,皇子在陆生面前落水,陆生不能见死不救。”

    他倒是扮上大义了。

    冯娄自是不信,嗤笑道:“我当陆秉笔巴不得七皇子溺水呢。”

    这话实属大逆不道,可他却毫无顾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陆生惶恐,不解掌印何意。”

    “你当我不晓得你的手段么?”冯娄静静着注视着陆生,俄而,命令道:“抬起头来。”

    后者依言顺从地抬起头,那双狭长的眼睛看不出一丝慌乱。

    与从前一般,是个惯会隐藏情绪的人。

    “从内廷最卑贱的奴才爬上今日的高位,你手里沾了多少血污?你同我一样,早就不干净了。”冯娄将二人间光鲜的遮挡撕扯开,露出阴森可怖的内里,面目渐渐扭曲起来,“我有能力将你捧起,亦有能力将你摔下。”

    他是先露出獠牙的一方,张扬着五爪试探这个初出茅庐的新秀,“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咳嗽,但见他脊背深深弯下,呼吸不匀。

    待他平复下来,陆生方垂眸,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轻声应道:“老祖宗教训的是,奴婢定谨记老祖宗教诲。”

    “哼。”冯娄淡淡地往下瞥了眼,随后往后仰去,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副累极的模样,“行了,你也别在这杵着了,看了心烦,回罢。”

    有风自窗户缝隙中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晃,直至灭了三两支。

    陆生颔首,退着步子出了朱门。

    再回首,便见屋外漆黑一片,有黄豆大的雨滴遭风卷着吹进衣领,透骨的凉意顺着脊背一路往下,不消片刻,浑身便失了温度。

    四名厂卫让开一条道来,陆生抬眼看向墨黑的天空,毫不犹豫地拔脚走进雨幕之中-

    已下了好一会儿雨了,漫天雨丝伴着刮骨般的寒风一同往脸上拂来,冻得人睁不开眼睛,姜离立于司礼监门前,伸头往里看去。

    雨水湿透发丝,淅淅沥沥往下,漫过眼睛,于下巴处汇聚,最终尽数滚进衣衫之中。

    再遭风一吹,便冻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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